在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结尾处,作者曾借主角之口告诉过我们:“人生就是在不断地学会放下,然而遗憾的是,我们总是来不及去好好地道别”。而在属于足球的世界里,离别的时刻也总会在不经意间悄然而至,轻轻叩击着你我的心扉。那一个个曾无比熟悉的身影,终有一天将脱下战袍,挥别那座承载过无数荣光与梦想的热土,转身走向舞台的幕后……

超过十年看球龄的你,可曾记得那场2010年的世界杯决赛?

一边是将传控足球发扬到极致的斗牛士军团西班牙,一边则是快速反击刀刀致命的橙色郁金香荷兰,两支彼时都尚未曾染指过大力神杯的球队在约翰内斯堡的巅峰之战中狭路相逢。长达120分钟的鏖战中留下了许多经典的定格瞬间——德容高抬腿飞踹哈维-阿隆索、罗本先后两次获得单刀良机却遭卡西和普约尔合力阻截、海廷加两黄变一红被罚出场成为比赛转折、伊涅斯塔第116分钟凌空抽射绝杀一锤定音……那是西班牙队继2008年问鼎欧洲杯之后连续在第二届大赛中折桂,也是斗牛士王朝最为鼎盛的一段时期,而荷兰人,则错过了他们历史上距离世界杯冠军最近的一次机会。

时过境迁,当我们在2019的尾声蓦然回首时,不禁会感慨于这一年的离别来得是如此的刻骨铭心,曾出现在那座决赛场上的英雄们,纷纷不约而同地在这一年向我们道别——

他是为西班牙和巴萨缔造辉煌无数的“最强大脑”,在他的塑造下,足球仿佛如同一件精美的艺术品那般令人陶醉。哈维,这位被无数人奉为Tiki-Taka哲学卫道者的中场大师,在捧起了职业生涯第33座冠军奖杯后选择谢幕,转而走上教练岗位。或许有朝一日,他也会如那些传奇前辈一般,用沥尽心血换得桃李芬芳、江山壮阔,将自己化作一座矗立的灯塔,默默照亮着后来者们前行的道路。

他是历经千帆的马德里金童,褪去青涩的容颜,却未尝改变一颗追逐梦想的执着内心。托雷斯,人们曾戏谑过他自带的“人生赢家”光环,最终却因这个饱尝世间冷暖后倦鸟归林、游子还乡的故事而不禁热泪盈眶。经历了安菲尔德的叱咤风云、斯坦福桥的追寻与放逐、圣西罗的辗转漂泊……唯有在梦开始的地方、在卡尔德隆的球迷心中,他永远是那个身披一袭红白、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

他是从煤矿工人世家走出的草根射手,似乎从未获得过众星捧月般的拥戴,却用谦逊低调和矢志不渝将自己的名字载入了国家队史册。时光洗尽铅华,比利亚渐行渐远的背影模糊了我们的视线,而那些未竟的梦想,却已在往事流年间化作匆匆绝唱,看台上涌动不息的掌声,如一曲英雄礼赞般,在微微泛黄的风华岁月里绵延徜徉。恍惚间终于明白:原来他早已不再需要去征服什么,因为我们剩下的唯有留恋——只叹从此飞刀成绝响,足坛再无“葫芦娃”。

他是驰骋疆场、戎马半生的“范大将军”,享受过世人的顶礼膜拜、也曾因球迷眼中的背叛而遭致冷眼。范佩西,这位从荷甲走出的“罗宾侠”在英伦赛场成长为了独步天下的一代神锋,在北伦敦和曼彻斯特披荆斩棘、所向披靡,给球迷献上过一次次叹为观止的表演。童年时期街头足球的磨砺,为他打上了狂傲不羁的烙印,生涯尾声选择重归故地、解甲归田的决定,或许是他还给世人的一份纯真。

他是在足球场上定义了一个专属区域的“荷兰飞侠”,在边路走廊踏雪无痕、来去自如。罗本,每当人们谈及他的职业生涯时,往往总是在钦羡中略带几分惋惜:世界杯决赛的单刀之殇和欧冠决赛的点球之痛,几乎让他被视为“悲情英雄”的代名词。所幸,一切的遗憾,终在温布利之夜攻入绝杀后的忘情中些许得以弥补。伤病和岁月夺走了少年的轻盈步伐和矫健身姿,但站在时光隧道尽头处回望,我们方才读懂了他的倔强——“玻璃人,坚持到了最后”。

他是荷兰足球“黄金一代”最后的守望者,亦是带领国米谱写三冠王史诗的肱骨之臣,却在阴差阳错下与金球奖擦肩而过。斯内德,他曾拥有过近乎完美的2010年,纵然遭受金球奖历史上的头号“奇冤”,也无法抹去他的傲人功绩。十五载国家队生涯如白驹过隙,弹指一挥间,离别的笙箫已然奏响,只叹时光是一本太仓促的书,眉宇间沧桑纵横,再回眸时,早已是此去经年。

不悔梦归处,只恨太匆匆。若青春有张不老的脸,只愿再次相遇时,你们仍是那最初的容颜。

(文 BY 可乐鸡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