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4比1,湖人斩关落锁,杀出西部。老杨自我表扬一下,还记得在泡泡的复赛战火重燃之前,我在7月31日写的这条推送吗——老杨改了,我现在看好湖人了。那时的背景,是大多数理智和中立球迷都更看好快船,看好他们的锋线厚度可以克制湖人。坦白说,在3月赛季因疫情停摆之前,我也更看好快船。但疫情下的特殊环境和快船进入泡泡后的一系列情况(路威事件,哈雷尔给奶奶奔丧迟迟不归,莱昂纳德热身赛状态极差),改变了我的判断。这就是我当时标题的由来:我改了。我写道:在特殊的环境里,领袖意志的驱动,是一支运动队里最珍贵的宝藏。这就是勒布朗·詹姆斯。快船并没有这样的人。

当然,我也确实没想到,快船连掘金都没过,根本没来到湖人面前。他们的内部问题,比我想象的还严重。站在此刻这个时间点回望,竞技体育真是神奇。我们在分析胜败、优势的时候,究竟依靠的是什么?当时那篇推送发出来之后,也有很多朋友质疑,说你为什么不说对位,不说技战术?

当时我是这么写的:技战术咱们在比赛里可以随便分析——在技战术上,你有100个方面可以诠释比赛。信不信由你,在那个层面上,最后决定胜败的,从来不是技战术。技战术是基础,没有这个基础,你根本站不到那儿。但要高屋建瓴,击败你最强的对手,你需要那些超乎比赛层面之外的东西。

您说这是不是很玄?我想表达的,就是我一直相信的东西。竞技体育集体项目,你要想赢得成功,必须要有集体态度。实力,技战术这些当然重要。但没态度,有实力你也赢不了。去年勇士第一轮被快船逆转25分,整个赛季有很多这样的球,杜兰特的问题四伏,我说冥冥中自有天意,就是觉得他们赢不了。最后他们以那样惨烈的方式输,我也没想到。但一支冠军队在我心里,一定是冠军态度的集合和呈现。

当然,态度也分很多个方面和层面,我们可以尝试一条条拎出来。还记得复赛开始的时候,我在《有球必应》里讲的那个卡鲁索的故事吗?卡鲁索的姐姐在复赛即将开始前,在得州办婚礼。卡鲁索是家族名人,姐姐说你可得来呀。以美国人一贯的家庭观念和自由观念,你是不能拦着他的。就像你不能阻止哈雷尔回家,不能道德绑架。但詹姆斯就拦住卡鲁索,让他别去,因为外面的环境不安全,即便没有感染,回来也要隔离,影响状态。湖人要拿冠军,需要每个人的努力。这就是詹姆斯的领袖意志,卡鲁索真就听了。湖人是复赛之后,没有任何人离开泡泡的球队之一。这么漫长的历程,谁不憋的难受?但他们顶下来了。这个态度,咱们总结一下,就叫统一。集体运动,统一为首。

说完卡鲁索,再说霍华德。霍师父厉害吧,西决第四战和第五战首发,两场都成功限制了约老师。时隔11年,霍华德再进总决赛,重新迎来自己的高光时刻。但你要知道,这是他用整个赛季的付出换来的爆发。手里拿一份最低的非保障性合同,场场给麦基打替补——也就是说,让你给一个明显不如你的人打替补。打火箭那轮,我还可以不让你上。霍华德昔日多狂的角色,现在在这个集体里,变成了个泥人——你捏他是方的就是方的,你捏他是圆的就是圆的。你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霍华德的态度,不但给自己打开了一扇门,也给湖人队所有人打开了一盏灯,所有角色球员都得像他一样。这个态度,就叫无私。

咱们把这轮霍华德和麦基的表现再拆解一下,再说的细一点儿。麦基是能力问题,但他这一轮和霍华德一样,在约老师面前的防守都体现出了个人最高水平。咱们随便说几条:第一,防约老师圈顶接球三威胁假动作(pump fake),无论如何你别跳,那一定是假的。你要碎步上迎,防约老师右手突破(后来逼的约老师个个走左手);第二,约老师篮下硬吃,举球你也别跳。他不离地,你就不离地。他跳了,你再跳,你弹速比他快,就防他的右手!这些细节看上去不复杂,但面对约老师这样一个变化多端的进攻大师,你能相信这两个昔日最爱跳的暴跳男,能控制住自己的本能不跳吗?人家还真就控制住了。您回头看录像,约老师始终没把他们俩给点起来。这不容易啊。教练给的要求,他们俩心里不知道念了几万遍。这个态度,就叫专注。

再说回卡鲁索,他这个技术水平和能力,能在NBA立足并不容易。他靠的是什么?就是拼,就是积极。主教练沃格尔每场给他这么稳定的时间,投不进也相信他,那就是教练的表达:谁拼我就用谁。不管你多大的牌儿,你在这个队打,上场就得竭尽全力。您看湖人的更衣室,就没有快船那种事儿,有人觉得里弗斯给乔治特权。沃格尔就有这个威严,这威严里的态度,就是公平。

还没说詹姆斯呢。詹姆斯的态度无处不在,领袖的意志,不用再多说了。您看昨天这西决第五场,其实掘金的防守策略是不过度协防,想控制住湖人的角色球员,让詹姆斯自己来击败他们。詹姆斯应对的方式就是:第一,那我就杀,而且个个杀篮下,效率极高;第二,无论如何,我还是会把队友带动起来,不能陷入单打独斗,所以才能在掘金这种策略下还拿10次助攻。昨天最后直接收比赛的那三个跳投,两个中距离,一个三分球——那种意志,让我想起2013年总决赛第七战的结尾,在马刺面前远投个个进。这就是实力里的态度,就是我今天必须赢你。这个态度,就叫决心。

所有这些,咱们没提浓眉的超级天赋,没提隆多的老辣——西决第四战就是靠隆多拿下来的。实力是一支球队的基础,每个人都是这集体里的一部分。我们讲的这些,如果和实力,和技战术水平相比仿佛都是虚的。但我从没见过一支没有这些态度的球队能最终问鼎,无论你的实力和技战术在什么水平上。统一,无私,专注,公平,决定,我总结了五条——这不是标准答案,你心里肯定还有。无论多少条,这些就是一支冠军球队,比如此刻的湖人,身上散发出的东西,也是他们成军的烙印。

估计有的朋友说了,老杨你又吹!说实话啊,第一,别忘了张指导的名言:赢了就得吹,说准了也得吹;第二,咱们吹也得吹出门道来。我可没上农贸市场又批发当代乔丹的头衔去——西决第四战穆雷那上篮,也可称当代乔丹,一个当代乔丹倒下去,另一个当代乔丹站起来——可是纵横江湖17年,群雄皆灭,唯孤尚存——勒布朗就是勒布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