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也许谁都没有想到,21世纪头十年太阳队和德安东尼的疯狂尝试,尽管最后以连续两年止步西部决赛的失败而告终,但是小球的理念却流传了下来。十年后,金州勇士队异军突起捧起冠军奖杯,也许是巧合、也许是传承——那支太阳队的王牌核心史蒂夫-纳什,在球员时代没有拿到冠军;在退役后担任勇士队的球员发展顾问,在这里品尝到了梦寐以求的冠军奖杯的味道。

小球时代自太阳队发展、勇士队将之带领至巅峰,又引发了许多球队的争相模仿;尽管如此,小球理念仍然被视作为是“离经叛道”,三分球大行其道被视作为“躲避身体对抗”,负荷管理被视作为“身体脆弱”,避免内线肉搏被视作为“缺少观赏性”……之所以会产生这种现象,也许是“厚古薄今”的想法在作祟。

负荷管理成为小球时代热词

小球时代诸多被诟病的特征之一,就是“负荷管理”了,这个词最先用来形容莱昂纳德,他在马刺队因为对待伤情的不同态度,与马刺队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于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主动申请交易,甚至指定下家想要加盟洛杉矶球队;于是马刺队将他交易到了猛龙队,他在这里得到了最高级别的“保护”,不打背靠背、不打连续客场,猛龙队就像呵护婴儿一样对待莱昂纳德。

这样的做法当然取得了不错的效果,过去几个赛季伤病频繁的莱昂纳德,在猛龙队因为受到了足够的保护,并没有出现什么影响职业生涯的大伤,最终他也顺利带领猛龙队拿到队史首冠。虽然猛龙队的夺冠之路磕磕绊绊,但是总冠军无疑是最有说服力的。尽管莱昂纳德的“负荷管理”取得了不错的效果,但是这仍然招致了广泛的批评。

负荷管理本身没有错,球员受伤就应该休息,强行带伤上阵大概率会对球队造成消极影响,严重的伤病甚至可能影响职业生涯;但是球迷们真正质疑的地方,在于“过度保护”。因伤情严重而高挂免战牌自然无话可说,但是小伤大养自然就很难令人接受了。而且,NBA是一个商业联盟,球员们的高收入来自于球迷的支持,NBA自然是以球迷们的利益为先。

NBA的门票收入之所以是整体收入的大头,源自效力于NBA的一批实力出色的超级球星,但是如果这些超级球星都选择“负荷管理”的话,让许多高价买票的球迷都扑了个空,这无疑大大损害了球迷和联盟的权益;除此之外,对于电视转播同样也有不少的影响。转播机构和联盟早早为全美直播的焦点比赛造势,结果当晚却得到了当家球星轮休的消息。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的例子就是2012年的马刺队了,当时在一场对阵热火队的焦点的全美直播比赛中,波波维奇同时轮休帕克、吉诺比利、邓肯和丹尼-格林四个主力球员,让现场和电视机前的球迷看了一场无关痛痒的热火主力对阵马刺队角色球员的比赛。当时还是NBA总裁的大卫-斯特恩因此大为光火,当即就对马刺队开出了25万美元的巨额罚单。

而四年之后,继任者萧华同样重点整治这种轮休的乱象,不仅不允许在比赛中轮休多名球员,也禁止在全美直播或者高关注度的比赛中,轮休阵容中的健康球员。如果有球队触犯禁令,那么萧华有权开出至少10万美元的罚单。本赛季的快船队就曾有过被罚款5万美元的经历,原因是快船队方面和里弗斯对于莱昂纳德状态的言论前后矛盾,变相坐实了他“健康状态轮休”。

2010年以来NBA再无“铁人”

相信细心关注NBA近十几年变化的球迷,都会发现一个非常明显的趋势,如今的球员们的上场时间越来越少了。空口无凭——2000-2001赛季,全联盟有13名场均上场时间超过40分钟的“铁人”;到了2010-2011赛季,只剩下蒙塔-埃利斯一名球员场均时间超过40分钟;而本赛季停赛前,场均上场时间最高的利拉德,也不过才只有36.9分钟“而已”。

最近二十年场均40分钟以上球员人数对比折线图

利拉德本赛季的场均36.9分钟上场时间,在2000-2001赛季排到了第40位,在1010-2011赛季也只能排在第19位。说完了几个时代的整体趋势的变化,再来看看球星们的个人上场时间变化,21世纪头十年那些响亮名字中,科比职业生涯有五个赛季场均上场时间超过40分钟,从1998-1999赛季开始连续12个赛季场均上场时间不低于36分钟,职业生涯场均的上场时间高达36.1分钟。

最近二十年场均40分钟以上球员对比列表

除了科比这个代表之外,艾弗森更是一个非常极端的例子——从新秀赛季开始15个赛季里有14个赛季上均场上场时间超过40分钟,从1998-1999赛季开始连续12个赛季上场时间超过40分钟,从2000-2001赛季开始连续九个赛季上场时间不低于42分钟;就连一向以“伤病频繁”著称的麦蒂,从2000-2001赛季开始连续六个赛季场均上场时间不低于37分钟……

那这个时代的超级球星们呢?以“负荷管理”著称的莱昂纳德,九年职业生涯场均上场时间从未超过33分钟,上赛季在猛龙队的场均34分钟,居然已经他的是职业生涯新高了;而詹姆斯从2016-2017赛季开始,连续四个赛季上场时间直线下滑,当然——詹姆斯从32岁、33岁、34岁到如今的35岁,上场时间下滑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这作为一个特例不做过多评价。

杜兰特职业生涯前七个赛季有六个赛季上场时间不低于38分钟,最近几个赛季也趋于稳定在34分钟左右了;再来看看年轻的“字母哥”安德托昆博,最近两个赛季的上场时间分别只有32.8分钟和30.9分钟……这样一个趋势体现出了这个时代的一个显著特点,如果说得出的结论是球员们的“耐操性”不如以往了,那这显然是有失偏颇的。

小球时代比赛节奏大大加快

说完了现象那我们不妨再来谈谈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之所以21世纪以来场均40分钟的“铁人”越来越少,全联盟几乎都以“减负”为水准,其最重要的原因在于进入了“小球时代”。也许会有球迷提出疑问,球员们选择“负荷管理”,为何可以和小球时代联系在一起呢?这其中其实是有的因果关系,因为进入了小球时代,所以球员们选择负荷管理。

小球时代的特点是什么?比赛节奏快、攻防回合多等等。老式篮球显著的特点是热衷于阵地战,“得内线者得天下”、“进攻赢得票房、防守赢得总冠军”等等这些老掉牙的俗语,在如今的小球时代似乎并不是特别适用。各支球队的建队策略开始逐渐发生变化,全能的能打多个位置的锋线球员成为最吃香的核心类型,全联盟至少有70%的球队选择这样的建队模式。

最近20年当季进攻效率最高球队对比(注:2004-2005赛季是太阳队)

虽然从视觉效果上来看,阵地战的肉搏似乎身体对抗更加激烈,而小球时代身体对抗并不激烈,动辄100分以上的高分,看起来对于球员身体的损耗并不大。从百回合比分的差距上就可以很好的体现这一点,2000-2001赛季全联盟进攻效率最高的湖人队,每百回合得分为107分;而2010-2011赛季进攻效率最高的掘金队,每百回合可以得到117分。

而本赛季停赛前进攻效率最高的独行侠队,每百回合可以得到115.8分;大约二十年前全联盟进攻效率最高的湖人队,每百回合得分放在本赛季只能排在联盟倒数第六位。进攻回合的增加、比赛节奏的加快,导致球员们在球场上的奔跑速率大大增加,这也大大增加了他们因此受伤的风险。而这,恰恰是超级球星们的上场时间呈现显著下滑的关键原因。

大约二十年前,超级球星们的平均薪水在1500万美元左右;而如今亿元合同几乎遍地都是,一个准明星级别的球员都能相对轻松地拿到超过2000万美元的合约,至少3500万美元以上的年薪才是超级球星们的标配。占据薪资空间接近40%的超级球星们,对于这些球队来说自然是最宝贵的财富,他们的受伤造成的蝴蝶效应是难以估量的。

最近几个赛季赛季报销的球星明显增加,本赛季薪资榜前十五位的球员中,有三名球员至今仍然一场未打,他们分别是沃尔、杜兰特和汤普森;如果这三名球员可以健康出战,奇才队和勇士队至少是季后赛的竞争者,而篮网队也绝不仅仅只会是东部第七。除了这三名球员之外,格里芬、巴特勒、乔治、莱昂纳德、海沃德、威少,分别都因伤导致出勤出现“异常”。

猛龙成功模式引发大量模仿

莱昂纳德让“负荷管理”成为本赛季的热门词汇,而真正引发这个争议的、还是勇士队和猛龙队这两支球队之间的对比。2016年的勇士队在常规赛所向披靡,从第一场比赛开始就竭尽全力,开局24连胜、主场54连胜,直至常规赛最后一场比赛锁定第73场胜利,勇士队整个赛季82场比赛都箭在弦上,如此高强度的消耗虽然让他们顺利打破纪录,但是也让他们十分遗憾。

常规赛的剧烈消耗带来的负面作用在季后赛开始爆发,季后赛第一场库里只打半场比赛即下场接受治疗,第四战复出后再度滑倒导致受伤,半决赛第四战虽然再度复出,但是此后伤情一直都在困扰着他。西部决赛一度1-3落后雷霆队被逼到悬崖边,最终凭借他和汤普森的稳定发挥实现逆转,总决赛3-1领先骑士队以为可以长舒一口气,结果连丢三盘遭到逆转。

常规赛的他们打破了公牛队的记录成为历史上常规赛胜率最高的球队,但是在总决赛他们却成了骑士队的背景板、成了历史上第一支总决赛3-1领先却被翻盘的球队。这其中的原因自然是有多方面的,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常规赛过度消耗、不懂得“张弛有度”的发展之道。科尔当然深谙此理,只是当以格林为首的年轻球员“上了头”,他一人也是无法阻止的。

我们再来看2018-2019赛季的猛龙队,常规赛一路蛰伏最终只取得东部第二的成绩,在季后赛开始前猛龙队的夺冠支持率并不高,没想到他们却成为了一匹黑马一路过关斩将,最终在总决赛击败了勇士队拿到了冠军。其实总决赛的勇士队也再次受到了伤病的影响,杜兰特只打了12分钟5投3中拿到11分2篮板,就已经让多伦多的球迷们惊出一身冷汗。

哪怕他们当时已经手握3-1的领先优势,杜兰特的突然复出依然让他们心有余悸;而汤普森在第六战的受伤更是宣告了勇士队的“死刑”。猛龙队笑到了最后成为了最大赢家,常规赛打打停停、一直背负质疑的莱昂纳德,从未对这些质疑的声音进行回击;他只是在季后赛用极具说服力的表现,最终拿到生涯第二冠暂时让他们闭嘴了。

猛龙队的成功策略当然引发了许多球队的模仿,就连表态从不“负荷管理”的湖人队,也因为一些伤病或者背靠背的原因,让詹姆斯和浓眉哥休息了一些比赛;而年轻的字母哥也是如此,在遭遇连续客场或者背靠背时,如果对手实力不强也会选择轮休。“负荷管理”并不意味着可以确保万无一失,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样做,可以大大减少受伤的风险。

小球时代浪潮已来袭不可违

无论“老球迷们”对于小球时代有着什么样的偏见,时代大潮已经滚滚袭来,许多球队都会迎合时代趋势进行改变,十年以前还有灰熊队和步行者队这样的“老顽固”,打着防守大旗坚持着“防守赢得总冠军”的策略,但是事实证明这一套理念已经不太适用了。这并不是说防守不重要,只是在联盟愈发鼓励进攻的大背景下,逆时代潮流而为其实是并不可取的。

因为小球时代比赛节奏快、比赛回合多,对球员们的身体损耗比起以前有过而无不及,这才是球员们的平均上场时间逐年减少的根本原因;一个重要的体现就是赛季报销的球员越来越多,这一点尤其体现在明星球员上面,而这也是“负荷管理”成风的根本原因。而且,随着时代的发展和进步,球员们的饮食、保养、训练越来越科学,身体素质显然是逐步进步的。

一个最简单的例子,竞速类项目后来者总是可以逐渐超越前辈们的纪录,而篮球本身是团队项目,不像竞速类项目有一个明确的标准可以进行对比。放在其他的领域都有这样的标准可以体现时代的进步,但是在篮球领域却因为这种原因,球迷们始终会有篮球运动逐渐退步的错误印象。但就是在球员饮食、保养、训练逐渐科学的情况下,伤病依然会频繁地找上门来。

至于所谓的“身体对抗不如几年前或者几十年前”,只是一种印象流的看法。内线肉搏减少并不意味着球员们的身体损耗减少。小球时代的出手选择更加注重性价比,得分效率成了衡量一名球员价值的重要标准,性价比不高的中距离两分球逐渐被时代抛弃,虽然可惜、但是也是时代发展下的必然选择。